50州奇妙物语，流媒体时代美国版“聊斋”

原创剧集视频流媒体这块大蛋糕谁看都眼馋，Netflix、Hulu、Amazon们赚得盆满钵满时，传统影视巨头当然也耐不住性子，Apple TV+、HBO MAX、Disney+、ESPN+……纷纷“入海”一窝蜂涌入行业打起混战。其中就包括出身于短视频流媒体服务，誓要抹平终端鸿沟，在今年4月入局的Quibi。

以“搅局者”身份入场的Quibi同时向市面上最火的两种流媒体形态投出战书，试图成为“好莱坞Tiktok”或者“短视频Netflix”。一方面，取名自“Quick Bite”的Quibi和Instagram、Tiktok（海外抖音）一样，只提供移动端的轻量级短视频服务。为此，Quibi专门提供了名为“Turnstyle”的混合播放体验技术——说人话就是在横屏和竖屏两种模式下观看节目，细节内容会根据观看模式随之调整，总会以最合适的画幅展示给观众。

另一方面，由前迪士尼和梦工厂首席执行官杰弗瑞·卡森伯格领导的产品团队把目光投向了总不会出错的内容，和Netflix、Amazon等视频流媒体巨头争抢原创剧集话语权时自然笃信“内容为王”。互联网公司一掷千金的暴发户属性在Quibi身上淋漓尽致，甚至比去年的Apple TV+有过之而无不及，斯皮尔伯格、詹姆斯、罗素兄弟、史皇、龙哥、巨石强森等好莱坞一线创作者集体为Quibi自制剧集站台，源源不断的好剧火热上线中——其中就包括这回提到的《惊悚50州》。

每个州都有自己的民间传说、怪谈和神话，但有时有更阴暗的故事不能明说只能耳语——而《惊悚50州》以短片集呈现的，就是属于每个州特有的那些“聊斋志异”。

密歇根州  《金手臂》

大卫和海瑟是高中就相恋的青梅竹马，海瑟是全阿尔皮纳县城最漂亮的女孩，也是大卫最爱的女孩——生活拮据以伐木工作过活的大卫从不会辜负花钱大手大脚的妻子的任何期待。直到有一天，一场意外夺去了海瑟的手臂，她打造一副“金手臂”的无理愿望又一次被大卫所接受，只是没想到这只手臂反而害她染病失去了生命。爱人离世后大卫一蹶不振，经济的萧条令他不得不狠心违背对于妻子永远埋葬金手臂的诺言，从墓穴中挖出妻子的金手臂应付生活，没想到金手臂的诅咒由此应验……

山姆·雷米摄制的《金手臂》值得额外一聊。即将执导“漫威宇宙恐怖片”《奇异博士2：进入疯狂多元宇宙》的山姆·雷米沉寂多年后又重新回到了作品的爆发期——尤其是老本行恐怖片，许久未见的标志性变焦镜头和对《堕入地狱》的致敬重新把影迷拉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说起来“金手臂”的传说并不算密歇根州的特色，马克·吐温就曾在《如何讲故事和其他散文》聊过“金手臂”的话题，在这部短片中“金手臂”作为道具实际为讨论男女亲密关系的手段。可是这不妨碍山姆·雷米运用可预测的惊悚感“玩弄”观众，利用Quibi强制性的短视频时长压缩影片的节奏感，可谓是短片集中讲故事技巧层面上最优秀的作品了。

堪萨斯州  《全美最大麻绳球》

苏珊和女儿艾米莉亚长途搬家时经过堪萨斯州的无名小镇，这里号称“全美最大麻绳球”的景点吸引两人驻足停留。可是刚抵达没多久，先行一步走进“麻绳球”的艾米莉亚就没了踪影，寻女心切的苏珊乱找一通，终于发现了小镇背后的恐怖秘密……

由日本女导演Yoko Okumura拍摄的《全美最大麻绳球》实际调侃的是美国荒诞的人造奇观——比如说美国明尼苏达州一个人口仅350人的小镇就以缠绕出世界最大麻绳球闻名，再比如说《美国众神》所刻画的诸神会场。“世界最大麻绳球”这个足以登上史里芬土味vlog，比肩“瓷房子”“万家丽”的诡异奇观与母女亲情字面意义上纠缠在一起，任由伊藤润二似的“偏执感”在戏中作祟。

俄勒冈州  《吓僵了》

可莱普钠先生可谓是俄勒冈州最优秀的标本师之一，一天在他忙着给手头标本收尾时，一滩血肉模糊的尸体被送到了他的门上——货车司机希望求助他来帮助自己确定不小心撞死的到底是什么。排除一切不可能的选项，可莱普钠确定手里的生物只可能是大脚怪。这时，门敲响了……

短片集中唯一仅有两集就完成的短片，延续了导演前作对于“解剖”的想象，当观众对于故事惊悚点的预期从“标本”到“大脚怪”再到“标本”，实际上最终还是摆了自作聪明的观众一道。

明尼苏达州  《灰云岛》

卡帕兄弟会的最后一道考验被安排在了灰云岛，这里是明尼苏达州闹鬼最严重的区域，据说是有通往地狱的第八道门的印第安坟场。新成员在挑战试胆考验时意外撞上了邪教仪式，从无数铁面具杀手中救出了被困的白衣少女，追杀随之而来……

美国灰云岛作为比肩日本青木原森林，马来西亚槟城的幽灵山的世界闹鬼“圣地”从来就是所谓“有去无回”的代名词，其印第安坟场的设定与《闪灵》有些类似。《灰云岛》的观感就像是同样由阿萨·巴特菲尔德主演的《屠宰场准则》，以解构来重新构建神话时代的恐怖，以自以为是的小聪明重新回溯恶鬼的恐怖。

佛罗里达州  《目的地》

佛罗里达州阿密达德镇警方日常巡逻的一天被一起入室抢劫报案所打破，两队人马先行一支却马上没了消息。拉丁裔巡警不得不再去一探究竟，没想到却目睹所谓抢劫现场，实际正在举行邪教祭献仪式……

影视里神秘的拉丁文化总与邪教祭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和近期的《低俗怪谈：天使之城》类似，《目的地》还是在“妖魔化”拉丁信仰之路上一去不返了。额外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短片使用了第一人称视角进行拍摄，除了警察的主题无限逼近《警戒结束》以刺激现实感外，其实还是形式感大于内容本身的实验作品。

综合来讲《惊悚50州》终究还是实验性质大于其艺术价值本身，毕竟短视频和美剧、电影差距不仅仅在显示终端。囿于Quibi平台对画幅、时长甚至容量的硬要求，对编剧、剪辑、表演的软要求，《惊悚50州》依然没有逃过短视频制作的通病。从作品中我们能看到创作者明显受到硬件条件的约束，不得不把一个完整的短片强行拆解成3集，这3集还要单独设置起承转合，每集有“爆点”、有“悬念”——这对强调整体表达性的艺术创作来说无疑是戴着镣铐起舞的命题作文，是完全服务于观众的媚俗。

当然《惊悚50州》这场实验其实也有值得肯定的一面：一言以蔽之，它找到了短视频流媒体拍摄剧集的捷径——短片集。相较于像是把电影剪辑为美剧又剪辑为快手小剧场而不伦不类的《最危险的游戏》，《惊悚50州》短片集的形式显然更能满足观众对于传统影视剧集的观赏习惯。《惊悚50州》为此所做的努力也不难看出，比如剧集完全由“高性价比”的旁白推进故事，不仅用最廉价的方式免去移动端观众对故事的思量，更突出了怪谈只能耳语不能直观的“聊斋”属性。

《惊悚50州》第一季只讲完了5个州，眼下上线刚两个月的Quibi就开始了裁员降薪。剩下45个州的“聊斋”故事何去何从？Quibi的野心是否会得到应验？剧集和短视频真的可以融合发展？我们拭目以待。